暮春的京郊寒潭泛着冷绿，吏部侍郎千金沈落雁的尸身被渔夫捞起时，已泡得发胀。县衙仵作匆匆验过，见死者衣着完整、颈间无勒痕，便定了“自寻短见”的结论，只待家属认尸便可结案。
黎若恰是这天来潭边采验尸用的“水苔”，见围了半圈人，她那双惯于从细节里挑破绽的眼，隔着人群便瞥见了不对劲——沈落雁的右手蜷曲，指甲缝里嵌着些土黄色的泥，可寒潭底是青黑色的淤泥，绝无这种色泽。
“等等！”她挤进去，声音清冽，“这不是自尽。”
捕头认得她是去年帮邻县破过“毒蘑菇案”的民间仵作，却嫌她碍眼：“黎姑娘，官府办案，哪轮得到你插嘴？”
“死者指甲里的泥有问题，”黎若蹲下身，不顾沈家人的哭骂，指尖快要触到尸身时，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腕。
“放肆。”
男人声音低沉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。黎若抬头，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，他穿着玄色锦袍，腰间玉带嵌着明珠，虽未戴官帽，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场已压得周遭人不敢作声。捕头慌忙行礼：“摄政王！”
萧焱没看捕头，只盯着黎若：“你说她不是自尽？”
“是。”黎若挣了挣手腕，没挣开，干脆迎上他的目光，“死者指甲缝的泥混着碎草，潭底没这种草；且她领口湿了大半，若真是自己跳下去，领口应是先被水漫过，而非这般半干半湿——倒像是被人拖到潭边，扔进水里的。”
萧焱眉峰微挑。他本是因沈侍郎近日与三皇子过从甚密，特来暗中查探，没想到撞见个胆大包天的仵作。他松开手，指尖残留着她腕骨的凉意：“带她回县衙。若查不出个子丑寅卯，一并治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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