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未完成的时间：中国当代艺术1980s×1990s”泰康美术馆展览现场（格雷/图）
步入泰康美术馆的新展“未完成的时间：中国当代艺术1980s×1990s”展览现场，仿佛穿越了一条时空的长廊，一脚落进那个喇叭裤和卡带机的年代。
此次展出的42件泰康收藏珍品中，不乏何多苓、王广义、刘小东、张晓刚、张培力、曾梵志等知名艺术家的早期代表作，呈现出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当代艺术的创作面貌。彼时，随着中国社会改革开放不断深入、市场经济日渐兴起和思想文化的解放，本土艺术家们逐渐转向更为多元化的表达，形成了具有时代特色的艺术浪潮。
杨飞云《那时我们正年轻》1991布面油画（格雷/图）
创作这些作品时，这些艺术家大多处于二三十岁的青春年华，凭借旺盛的感受力和创造力在传统与先锋、理想与现实的拉扯中摸索出自己的表达方式和内容——在特定的历史时期，“人”的生存状况和精神世界是这些作品的重要主题。
展览以艺术家袁庆一创作于1984年的油画《春天来了》开场。画面中，一个穿着毛衣的青年背对观众，凝视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早春阳光。他的房间陈设十分简朴，一张木桌子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和一个苹果，角落则摆放着一张简易的床，可以看出他的物质生活并不富裕，但依然在读书和思考，让人联想到恢复高考后一代青年人的奋斗和期待。
蒋志《飞吧，飞吧》1997录像（格雷/图）
标题“春天来了”不仅指四季中的春天，更寓意着整个社会的春天。这件“85新潮”的先锋之作精准地刻画出当时人们的精神面貌。
展厅间，画面中人物的服装、发型、神情以及所处的环境，推开了观众的记忆闸门。艺术家杨飞云在《那时我们正年轻》中描绘了自己和夫人佟芃芃的肖像，画家本人眼神坚定，凝视着镜中的自我，身旁的佟芃芃体态柔美，散发着东方女性聪慧灵动的特质。两人一个着牛仔衬衫、短裤，一个身穿碎花连衣裙，充满活力。画中的调色板、植物、家具等细节，定格了那个纯真年代。
进入20世纪90年代，随着摄像技术的普及，艺术家开始用这种新的媒介表达自我并记录社会的变迁。
袁庆一《春天来了》1984布面油画（格雷/图）
作为中国最早使用影像进行创作的年轻艺术家之一，蒋志在1997年借朋友的摄像机完成了自己创作生涯的第一件录像作品《飞吧，飞吧》。视频中，一只女性的手臂模仿飞鸟的翅膀，随着舒缓的音乐游弋在一间逼仄的居民房中，从客厅、厨房到卫生间，最后滑落在枕头上。黑白画面中的老式门锁、暖气片、大衣柜和蹲便器等物件，都是对那个年代居住环境的精准再现。
当时，蒋志刚从中国美术学院毕业来到北京，首先要解决生存问题。他找到一份杂志社的工作，租住在一间狭小的公寓里。满怀抱负的“北漂”艺术家在稍显杂乱的生活场景中展开了一场超越现实的想象，并以诗意的视觉语言表达了自己、也是那个时代的年轻人的情绪——尽管现实生活苦闷压抑，心中依然充满希望。
这些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与人生，折射出当时的中国社会从封闭到开放、从集体到个体、从理想主义到消费主义的转型。一位观众留言写道：“时代记忆在画布上苏醒，春天一直在心里发芽。”
南方人物周刊特约撰稿 格雷
责编 杨静茹